瑶瑟

我写作,不是为了名声,也不是为了特定的读者,我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心安。

——博尔赫斯《小径分岔的花园》

[海士/薰雄介】Journeys end in lovers' meeting(5)

【海东大树】

“爱”。

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?

我站在酒店的楼顶上,居高临下地俯瞰城市的全貌。

我喜欢夜景,喜欢在高处俯视一切事物的感觉。

我喜欢收集宝物,尤其喜欢用盗窃、抢夺的手段得到我看中的宝物。

但是这种名叫“喜欢”的东西,与“爱”的区别在哪里。

我抬起手,对着身下的万家灯火,看着食指与拇指间夹着的照片。

有些模糊的,白色的假面骑士的照片。

白色空我的照片。

小野寺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变过这种形态,这个空我体型比小野寺的空我小了一圈,看起来弱得可以,连那对角都是小小的。

这是一个小孩子版的空我,在我的眼中没有一点值得多看两眼的价值。

但是那个男人却一直在看着它,直到趴在酒店的桌子上睡着。

那个珍视的样子,让我觉得他连睡觉都握在手里的照片是珍贵的宝物。

我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他的窗,蹲在窗框上,观察这个熟睡中的男人。

随后便认定:他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正直到迂腐的人。

但一定是小野寺喜欢的那种人。

红豆包的馅被吃了个干净,暴露在空气中的,被掏空了内里的外皮只被享用了一半,剩下的半个外皮沾着零碎的红豆沙,和包装袋一样被遗弃在一旁。

我倾下身子,拨开那个无关紧要的东西,从他的手中夹走了那张照片。

在看到上面是什么东西的同时,他突然梦呓了一声。

“雄介……”

我看了看照片上的空我,听着从他口中发出的那句梦呓,突然有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。

我似乎,感觉到了“爱”。

荒谬的错觉。

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别扭,我从他的窗前离开——完全失去了怪盗的优雅,忘记了给他关窗。

来到了楼顶,俯瞰城市的一切,行人与车辆都像蚂蚁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,才让我觉得舒心些。

只是再看着那张照片,他梦呓的声音就自动在我耳边响起。

我就不得不回忆起,在感受到“爱”的那一瞬间,我想到了士。

自然而然地,我将它定义为错觉。哪怕反复出现的错觉,也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错觉。

“爱”这种东西,无论如何都不会降临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。

我想得到所有看中的宝物,士是我最喜欢的,也是最得不到的一个。

也许是男人的征服欲,也许是怪盗的尊严。“一定要得到他”的愿望就越强烈。

最后,我好像变得奇怪了起来,开始在他偶尔的,点到即止的回应中,我真的被他迷惑过,以“朋友”的身份(当然是会上床的朋友)在他身边安静了下来。

那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。

欺敌先欺友,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当然懂。

只是觉得,真正为他的“欺骗”感觉到撕心裂肺的我,在他眼中是不是和随意丢弃的工具没有区别?

那一刻,我想着,就这么结束彼此的旅途也未尝不可。

但是他又来给我施舍一样的回应。

“如果我有感受到什么友情的话,那就是你。”

我厌恶这个施舍的语气,更厌恶因为这句话不由自主微笑的,卑微的自己。

“我不会再想你的事了。”

我面对着他,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
尝到了报复的快感。

真是可笑的反应。

我打开了“门”,离开了这个满是屈辱的世界。

我居然被一个“物件”牵动了“感情”的线。

我放弃了最想得到的宝物,并在多个世界流浪。

得到的宝物越来越多,却只能被越发放大的空虚折磨。

最后,我握着diend的枪,将这些费了一番功夫得来的东西尽数毁坏。

我不要这些。

diend系统机械的发射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碎裂声,爆炸声让我越发暴躁。

我不要这些……

我不要这些!!

发泄过后,我站在废墟里,握着diend枪的手在颤抖,我的身体和大脑也在颤抖。

我清楚地意识到,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寂寞。

我清楚地知道,除了士,自己什么也不想要。

我无比憎恨被牵动“感情”的自己。

这样下去,我只会走上两条路。

被逼疯,或者丢掉自己的尊严回去找他,然后再被他随意丢弃。

我哪边都不想选。

但士给了我第三条路。

他来找我了。

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,我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。

只觉得自己意外的平静,倒像是濒死之际被解救了一样。

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。

那他呢?

在这种情况下来找我,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?

我们相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,我在这边,他在那边。谁都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。

是他来找我,当然是他要先说明来意。

如果他什么也不说,就要离开呢?

想到了这个可能,我暗自在背后握住了diend枪。

不可能让他逃走的。我下定决心,什么结局都好,就在今晚结束吧。

好在,他也是这么想的。

士没有逃走,也没有说话,而是行动。

深知语言的吐露虚伪,所以他和我都更喜欢行动。

我一边在心里感叹:我们是这样了解对方。一边看着他走到我面前。

他盯着我的脸,解开了自己的外衣。

接下来是衬衫,然后是裤子。

好的,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了。

羞耻这个东西从不存在我们的字典上——第一次滚上床的时候就是这样了。

我只是不知道,他不远万里来约炮的目的是什么。

抱着这样的疑问,被投怀送抱的我只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,看着比我高出一些的他别扭地向我求欢。

“只是寂寞了,才来找我的吗。

“我不是说,不会再想你的事了吗。”

既然他主动行动了,那我先开口也未尝不可。

“啊,但是你没说我不可以来找你。”

他的回复让我笑了。

“在我信任你的时候,你玩弄这份信任。现在我把它收回了,你又要我拿出来第二次。你觉得这种事情,可能吗?”

这个内容或多或少有些“怨妇”意味,即使我尽量在用平静的语气。

他沉默了。

脱去衣服的士看起来像扇贝里的肉,任谁都会惊奇:那么大的壳子里包裹着是那么一块小小的肉,却可以仗着坚硬的外壳耀武扬威。

现在那块小小的肉缩在我的身上,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地挂在我身上——我没有伸手抱他。

碰到他的身体会怎么样呢?那个后果和走上第二条路有什么区别?

“海东大树。”

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我。

我去看他,看到了最熟悉的士。

哪怕剥去了外壳,也在用嘲讽的,挑衅的眼神看着我的士,对我说。

“要你抱我你就抱,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,我说过你只有脸好和活好两个优点了吧?现在只剩脸好了?”

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挑衅,我也不例外。

只是当我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,我看着他高傲的卑微,锋锐的谄媚,突然明白了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。

是安全感。

要我永远在他身后,要我无法离开他,要我为他做任何事。然后——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走在旅途中,最后在想结束旅途的时候毫无留恋地丢下我。

“门矢士。”

得到答案的我也在连名带姓地叫他。

“你这个,无可救药的贱种。”

被冠上这个称呼的他在我身下抬眼,毫无被羞辱的愤怒。

他格外平静地,对我说。

“彼此彼此。”

是啊。

从浴室走出来的我,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。这样自言自语。

是啊,我也是那个无可救药的贱种。

我收拾好行装,打开了“门”。

“不会再放过你了,士。”

我给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,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。

我踏入了“门”,重新踏上追逐他的旅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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